风雪荷载

万事万物总有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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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挖大坑,管挖不管埋

【启磊五一】四百二十三

 ◎风吹雨

    summary:“早晨好,可以给我一个早安吻和拥抱吗?”

  1.

  王磊习惯在闹钟响起前5秒醒来。

  时钟指在凌晨5点29,他估摸着十分钟左右刘启就会停在门口掏钥匙开锁踹门,然后哐哐哐走进来,脱了衣服扔一地,一头扎进浴室去洗澡——这是常态。

  正如黑夜是宇宙的常态,白昼才是太阳和地球共同造成的特殊情况,像地日这样自转公转配相得益彰的系统该叫做巧合或小概率事件。如今脱离太阳公转轨道,地表昼夜恒定,但地下城的小老百姓们依旧改不了几千年的习惯,固执地保持着二十四小时一周期的基本循环。

  做了大手术以后,军队暂时没给王磊安排工作,他就得以过上退休老人一般悠闲自在的日子。而刘启这样的青壮年又正是任务最密集的时候,名字常出现在长途任务列表下,苦活累活轮着来,连躺平抱怨的时间都没给他。

  所以刘启很少回家,一方面是因为韩朵朵快要高考了,刘启声称担心自己老凌晨回家会打扰她休息,毕竟除了高考,刘启还希望她能再长高一点。

  面对兄长的拳拳爱心,韩朵朵心不在焉地嚼着泡泡糖:“眼不见心不烦,不要打扰我学习。你滚吧。”

  泡泡爆裂,刘启叹着气感慨,含辛茹苦养大的妹妹离嫁人还早得很,却已提前成为一只毫无感情的白眼狼。

  另一方面,这样刘启下了夜班就可以直接滚去王磊那,理直气壮地在他床上赖一整个白天。

  王磊对此颇有疑问。

  他明明还是个伤员,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跟伤员挤着睡,或者根本让伤员没法睡——刘启个兔崽子,良心不会痛吗?

  他就是个混球,但韩朵朵是无辜的。王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为了韩朵朵。

  一开始刘启还算安分,就他下夜班回来那个时间,王磊也已经差不多起床了,作为主人会弄一碗形态可疑的东西作为早餐投喂他,水煮压缩饼干糊,或者蔬菜浓汤配人造肉罐头之类的东西,简单有营养。然后他就出去跑步,努力习惯他的植入式人造骨骼,开始一天的复健训练。虽然不在可调用人员队列里,但王磊始终保持着军人的作息习惯,精密得像定好了时的仪表,刘启可以一个人霸占他的床,睡到天黑王磊回来做饭。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几天刘启就装不下去了,本性毕露。不但睡姿越发放飞自我,回家衣服头盔扔一地,非要跟王磊挤一块睡也就罢了,还经常满口胡说八道。如果碰上韩朵朵也一块来改善生活,兄妹俩简直能闹得屋顶都快被掀飞。

  不过这些王磊都可以忍了。

  最过分的那次,刘启不知道从哪喝了酒回来,在外面一边咣咣砸门一边叫唤:

  “王磊!王磊!爱卿,起床接驾!”

  时钟显示凌晨四点,王磊想报警。夜间巡逻队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人把他抓走扣他半个月信用点拘留三天并把他的照片挂上王府井最大的公告屏?

  老队长带着对邻居的歉意和一头黑线去开门,年轻人并没有立刻进来,而是斜靠在墙上,拗出一个风情万种的体态。他晃得快站不稳,一边沿着墙向下滑一边朝他灿烂地笑:“嗨,早上好!”

  王磊不得不疑心他不但喝了酒,而且喝的是假酒。

  “哦,我的天呐!难以相信……”刘启一开口俨然刚从古装片片场跑去了译制片配音室,抓着他的肩膀颤颤巍巍往他身上贴,一张嘴酒气全都喷在王磊脸上:“哦,我亲爱的磊,早上好——我的太阳,我的光,我的星星和月亮——在这个美丽无比的早晨,能给我一个早安吻和一个拥抱吗?”

  ……刘户口特么终于误入歧途喝冷却液了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王磊飞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然后把门摔在了他的脸上。

  三个小时后,王磊迈出门,差点踩中门口的一团可疑物体。

  刘启家离这也就两条街,但这小子竟然把自己团巴团巴躺在门口睡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成一团像被主人扔在街边的金毛,可怜到扎心。老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发动老胳膊老腿把他捞了回去,经计算当日负重深蹲配额减少了10个。

  那天晚些时候,王磊用一串钥匙砸中了他的头,严正警告他以后半夜或者凌晨敲门不成严禁喧闹,更不得瞎叫唤。

  相对应地,刘启把自己家的钥匙也给了他,以示公平。

  只不过王磊很久之后才用上那把钥匙。

  

  2.

  归队报告提交的第二天,王磊做了一个梦。

  这一次是刘启被压在废墟里,倒塌的备用电梯、断裂的高架桥或者别的什么。天塌地陷,水泥钢筋下雨一样落下来,地面筛子一样地剧烈颤抖、撕开,深不见底的缝隙底部几乎可以看见岩浆在缓缓流动。他用尽全力抓住刘启的手,更可能什么都没抓到——隔着两层手套和一层石墨烯外骨骼,他根本感觉不到刘启手的温度。

  他只听见刘启在大喊:“你走——”

  声音混杂在震耳欲聋的建筑倒塌声里。

  “快走!要活下去啊!”

  巨大的承重梁轰然下落,钢骨架虬结扭曲,从狰狞的断口刺出来。

  “我出不去了,王磊,你走!”

  五米厚的水稳层崩裂,大小不一的碎块四散坠入无底深渊。

   “刘启!”他在崩塌的世界中一遍又一遍地喊,绝望地用尽所有力气,“刘启!抓紧我!”

  忽然世界寂静一片,天边发动机的光柱像画一样凝固,漫天的飞尘在空中静止。

  他没有抓住任何人。

  王磊发现他怕的不是地震或者爆炸,也不是告别或者死亡。他最怕的是有人死在他面前,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尤其如果对方是他非常在意的人。

  他想到曾经握住刘启手的触感,他拉着刘启跳出上海中心,还有他曾经看他的眼神,人工神经介入脊柱忽然一阵刺痛。一股电流从后腰上炸开,顺着神经八方流窜,带着他发起抖来。

  醒来的时候王磊浑身湿得像是刚游了个泳。

  “早上好啊,老大爷,”刘启托着一只碗站在旁边看他,“起床吃早饭了。”

  王磊愣了一会儿才清醒,他有点怕,怕这会是另一个梦境。

  自从刘启那次发酒疯以来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酒在这个年代是稀罕物,不如冷却液或者防冻液容易入手,但好在无论是哪种不宜饮用的液体,刘启都算不上喜欢。那次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许另有别的偶然原因,总之后来Tim再试图拉他去喝酒,他总是摆摆手说不了不了,上回发酒疯被王磊揍了一顿……Tim狂笑,那更要喝了,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揍你,那只能是王队。如此机会不容错过,快,再让他揍一回让兄弟们开心开心。

  刘启不去,他说不想再发酒疯。反正他说他是发酒疯,王磊也当他是发酒疯,至于具体发的什么疯,两个人都不再提。

  但此时刘启的眼神很奇怪。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潮乎乎的,端着碗走来走去,悠哉游哉晃到外面去,一会儿又拿着毛巾进来:“怎么出这么多汗?你梦见追运载车了吗?还是梦见跳海?”

  “没有。喝你的粥吧,”王磊疲惫地回答他,“你不嫌挤就一块上来睡,我再躺一会儿,腰疼。”

  “我喝过了,这个是给你的。”刘启说。

  王磊瞟了一眼没说话,他没心思喝粥,人造脊柱的异常让他忧心忡忡。医生说什么来着?肌肉细胞、神经元、生物电流什么的,还有情绪激动可能造成感应电流过载。换言之,刚才他一激动有可能把微神经接头或者主电路板给烧坏了。如果接口出问题的话,归队计划又要延后,而且会凭空增加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和测试,甚至可能又要手术。

  刘启明显有点不怀好意,同时又有点坐立不安。他把碗拿起来又放下,挠挠头搓搓手又把手放进口袋,那双手好像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凭空多出来的一样无处安放。

  他憋着没说话,但是神情分明好像有点不对。

  “你知道操纵杆在飞行员和机师的黑话里叫什么吗?就是飞机的操纵杆。”刘启突然问。

  “叫什么?”

  “Joy Stick.”

  王磊垂眼想了想:“有什么问题吗?”

  “Tim每次听到都笑。我英文不好,原来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刚刚突然明白了。”他顺着被子往下看,王磊跟着他的眼神,终于看见白色被单上的一个可疑凸起。

  ……见了鬼了。

  怎么会这样?他梦见的是天崩地裂、世界毁灭、生离死别,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会这样?他梦见的是刘启,成天不着四六的混小子刘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说也是有妻有女的人——至少曾经有,而且失去是因为不可抗力而非主动选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该死的神经介入骨骼。

  他不敢看刘启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我听见了,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梦见了我。你在梦里叫我 ,那么大声那么激烈,让我抓紧你。”

  一秒之内,王磊的脸色变了三回,刘启一手拿着毛巾去擦他头上的汗,一手隔着被子按上他的肩膀。本是好意,但他的好意精准地戳中了王磊的伤口,更何况他还不止死活地贴上去说话:“需要帮忙吗?只需要一个拥抱和一个早安吻,我一定……”

  王磊抬手,一拳砸在他脸上。

      

  3.

  地表越来越不太平了。救援队全员配了武器和双倍弹药,出入地下城的手续多了好几道,通往北京的路线上也新增了许多哨卡。Tim怨声载道,他长了一张外国人的脸,总被各路疑心重重的人马拦住询问,虽然此时敌我阵营划分早与国籍无关。

  如此种种并没能保证万无一失,他们终究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被一发反坦克导弹轰掉了两个动力轮。

  运送的物资就地抛弃,保命重要。李一一背了他的电脑,Tim抓了些补给(主要是吃的),王磊大部分的负重都是弹药,周倩的装备没法精简,她只能背着一整个急救包。这倒也不是他们遇到的最惨的袭击,敌人截车也有不少派系,有时候是抓了老弱病残在路边哭嚎,引诱心地善良的救援队下车——然后他们就再也上不去了;有时候直接扛上来一堆障碍物简单粗暴地拦路;而他们遇上的武装拦截以前很少见,但近期越来越多,显然敌人越来越嚣张,已经从偷或者骗变成了明抢。

  Tim有一回被捆上一串手榴弹绑在高架桥栏杆外,吓得他中文英文混在一起乱骂,堪称双语粗话教科书,李一一有一次被一支老得快掉牙的AK-47指着头,王磊在几百米外用一发7.62毫米子弹打飞了那支枪和持枪人的半条手臂。刘启看见他举枪时的眼神,从此越发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他们就近撤入一个地下建筑,而且走散了。这破地道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从墙上的标语和图纸来看,刘启推测是什么军事设施遗址,要么就是他们歪打正着地潜入了敌人的老巢。

  “如果这次我们能出去,”他们在通风管道里穿梭,被追着打了好几轮,终于有了喘息机会。刘启背靠墙壁,居然试图不合时宜地闲聊——“我能不能问……”

  话没说完枪声就在甬道尽头炸响,几乎同时一串子弹飞了过来。王磊按着他卧倒,对着刚刚枪响的地方轰了一发榴弹,在爆炸的掩护里拉着他闪进另一条通道。

  枪声响了一阵,地底很快归于寂静。

  “引擎声越来越大了,这边应该更靠近主通风口。”王磊说,“我们可以趁现在过去,主通风管道离地表更近,可以节省一点时间。”

  刘启靠着墙壁没说话。

  “怎么了?”王磊感觉到后背僵硬起来,“刘启?”

  “对不起。”刘启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声音明显已经变了,他弯着腰用力呼出一口气,就没有力气再抬起头来。

  这下麻烦了。

  刘启是不认错的。他会说“闭嘴,别影响我”“你特么才是傻缺”“别嚎了我能搞定”,然后及时补救无论什么棘手的情况。但他几乎不会说“对不起”或者“我知道错了”。

  道歉无用,还不如省点时间干正事。

  只有一次他控制不住自己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停都停不下来——在上海。

  王磊扶着他坐下,抬手时已经沾了一手的血。他反应老练,掏出止血凝胶、麻醉剂强心针依次用上,又从刘启口袋里找到工程胶带封住衣服上的破损。

  刘启看着他,因为痛楚眼神有点发直,但好歹算是真诚又坦然。王磊也盯着他,一边看一边想,可别出事,他还这么年轻,年轻得轰轰烈烈,年轻得无所畏惧,年轻得天真无邪。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甚至可能还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

  刘启看了一会儿,把手伸进怀里掏啊掏,掏出三个硬盘放在他手里。

  “这个,和李一一的电脑,才是我们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刘启说,“如果我出不去……你一定要把这个带出去,带去北京。”

  王磊愣了一下。作为队长,他居然不知道这件事,简直是严重渎职。

  “这项任务由李一一直接向UEG报告,所以并没有经过地安军。”刘启慢慢地解释,“这很重要——关系到华北东亚座发动机的安全,可能还不止……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绝不能落在叛军手里,否则无论什么地球派飞船派,大家一起玩完。”

  “我有一点能理解你了,王磊。有时候一个人的生命确实可能不如一样东西重要……也许是终于开始相信点什么,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哪怕拼上命也要保护。”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有什么话呼之欲出,“或者不是什么东西……”

  王磊想骂他,骂他傻,骂他疯了,骂他找死,骂他固执又冲动。可他低头看到那张年轻又坚定的脸的时候,却只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个拖上报废火石要往杭州去的傻子。

      可这一次,谁能给刘启第二颗火石?

  “好像快到早上了。王磊,”刘启喃喃地说,“可以给我一个早……”

  他还没说出想要什么,王磊已经一把抓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嘴唇因为失血而发凉。相触的那一刹那,一股电流或者火焰一样的东西从嘴唇蹿到胸腔里,又涌上他的眼眶。

  “可以,什么都可以,”他听见王磊说,“我还有四百多个早安吻和拥抱想要给你。”

  刘启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我还担心你又会打我。”

  “……我还担心你再也不问了。”

  “怎么会!有多少来多少!”刘启忽然豪气冲天,“四百个是吧?找个机会一起补上!”

  “四百二十二个,从遇见你那天开始。”王磊握住他的手,把硬盘塞回他口袋,“前提是,你得跟我一起出去。”

    

  4.

  模拟太阳光洒满北京三号地下城的时候,王磊拿着钥匙,推开了那扇门。

  几平米的逼仄空间里塞满了刘启从孩子到少年再到青年的所有故事。工作台前层层叠叠的设计图纸和便签纸条涂满七扭八歪的公式、笔记和涂鸦。刘启在机械方面称得上天赋异禀,如果努力一点大概不只是个修车的,或者韩朵朵说的“破司机”。逃生气囊边上歪歪扭扭地标注着“酷毙球”,有一些改进,标准制式的维修手套上也有一些新奇改造。王磊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几年或者十几年的一个个漫漫长夜里,孤独却聪明的男孩安静地在桌前一笔笔着图,一张又一张,然后又根据图纸不断研究摸索。

  和父母的合照摆在最显眼处,妈妈永远年轻,爸爸的脸被涂黑后来又补上,搞得不伦不类的。旁边是年轻时候的韩子昂、儿童时期的韩朵朵,还有不久前跟救援队的合影。刘启在所有的照片里都笑得灿烂无比,黄金时代或者流浪时代,哪怕王磊知道拍照前他刚结束了十个小时的长途行车。

  任何平的地方都排满了奇形怪状的金属构件,新的旧的,完整的残缺的,有些刻着小小的字“刘启制”,龙飞凤舞;还有“祝韩朵朵生日快乐学习进步永远美丽”、“李一一,智商天下第一”,或者“赠Tim·Lin,中澳友谊长存”这样的烂话,看得王磊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来。

  窗边贴着的红色“福”字已经有些褪色了,人造阳光从百叶窗洒进来,照着窗台上一枝长在瓶子里的小小绿萝。

  那真是一种神奇的植物。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活下去,只要有光有水就能顽强地生根发芽,能种在土里当然好,但浸在水里也能活,插在瓶子里就能冒出头来,缠在吊盆上就垂下一条枝叶,永远坚韧不拔,向阳而生。

  其实还挺像刘启的,坚韧,固执,无论怎样的绝境里都能找到生路。

  听说相处久了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像。长时间的相处里,王磊终于开始有一点像刘启了,如同枯树逢春、古井生波,逐渐对生活有了一点蓬勃的希望。但他似乎忘了,像是所有力的作用一样,这种效应是相互的,在他变得像刘启的同时,刘启也慢慢变得有些像他。这个年代早就没人奢望爱情,但无论什么时代,你爱的人会改变你,你也终究会因为你爱的人所改变。

  爱是谜题吗?而他原以为他们都不会解。爱是危险的毒药么?否则为什么让人想触碰又一次次收回手?或者爱是诅咒,因为当他有了希望而他有了信仰,一切就已成定局。

  可是为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能给刘启呢?一个无趣、沉闷、冷漠的人,木讷冰冷得如同他的名字。他总觉得自己不如刘启一半好,虽然其实某些时候他们还是很像的,一样固执一样强硬,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事实上他怀疑刘启就算撞到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然而刘启终究还是从他这学到了什么,否则不会为了一个语焉不详的任务送死。这样的刘启有些陌生。如果是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刘启,根本不会管什么秘密任务,甚至不会成为地安军的司机。他会老老实实在地下城里修车,等韩子昂退休后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会给姥爷和妹妹买五花八门的小礼物,他长得高大帅气一笑起来就像是阳光,一定有人会为他倾倒。他可能会爱上某个女孩或者男孩,他们恋爱结婚,每一个清晨都用一个或者几个吻把彼此从梦中叫醒。

  他不用背负拯救世界的责任,不用成为英雄,但可以幸福而天真地长大变老。

  

  王磊看了一圈转过身,忽然愣住。清晨的阳光中,一套红色的工作服挂在门后,像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化纤材质还残留了一些熟悉的味道和质感。

  “嗨,早上好。”中年人沙哑的声音学着年轻人轻松的语气,“可以给我一个早安吻和一个拥抱吗?”

  第423次,他却不回答。

  不知何处的风来,吹动了那套工作服。两条衣袖空荡荡地在晨曦中轻摆,像是要张开双臂来拥抱他。

【END】

第一棒就拉低鸽子101全团整体水平,压力好大_(:з」∠)_  

梗的来源及下一棒 @琅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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